hip-hop小生 草根书生

　　我笑起来，“是你上街很轰动。”

　　“喔，”他也笑了起来，“这是我的本分，我好像做多了一些事情，但总要有一些知识分子去做一些事的。我还是绿色和平组织在香港的董事。”

　　“是啊，我记得有杂志写你是文化百足，真犀利。”我援引了一个不雅的评论，“香港人用形容词也很实际生猛。”

　　“不过很像，我觉得很夸奖。”梁文道有感恩的样子，

　　“你还担任牛棚书院的院长。”因为它给我的印象实在太深了，忍不住想跑跑题问一问。

　　牛棚书院是香港一个开办次文化、艺术课程的论坛，前身是屠房、牛只检疫站，所以叫牛棚。 “牛棚有很多意思。一是纪念中国知识分子的苦难，一是宣言自己出生草根。所有有知识的人都应该出门了解民生，所以我们号召知识分子和艺术家把象牙塔换成牛棚。书院很中国，你可以自由地发表自己喜欢的一切，也是知识分子表达社会良知的地方，像当年的东林书院，这也是传统知识分子的一面。那天我们遇见了这么多设计师，那么多的教授，他们都是一定领域里的学者，做设计也做研究，可是我想，他们如果不愿意放下身段到民间，于人于己都是损失。”声音里有一种激情，让我诧异起来。

　　“我爱香港”

　　“你是一个很爱香港的人。”我说。

　　“是，我很爱香港。”梁文道很自然地说。“我其实4个月大的时候就去台湾了，一直呆到16岁，后来又去美国，但现在在香港，觉得最爱的还是香港。”

　　我恍然想起梁文道的童年，“你爷爷那时是国民党的高官，又是商人，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做成学者、知识分子？”

　　“那时念书很差，打架，就是内地说的小混混。中学好几年，一直‘雄居’倒数第三名，可是还得住校舍，管得又严，辛苦死了，每晚只能等熄灯后翻墙出去再翻墙回来。所以后来到香港，真的感觉解放了。”

　　“解放？”我很惊奇梁文道的措词。

　　“是啊，观念上的。香港教会你用一种怀疑的眼光看过去看现在，所以我很喜欢香港。”

　　即使是在最拥挤的空间里，我们也要关注自由和想像，这也许是香港最潜意识里的声音。囚锁在office里，但想像仍然可以自由。每晚10:00之后是梁文道的时间。商业电台曾是香港草根文化的代表，梁文道加盟以后，力主开辟出晚间的文化时段：光明顶，亲中派对，广告出口，打书钉……都是他主持的节目。

　　“这是一个商业创意对不对？”告别之前，我笑着追问了一句。

　　“是，文化创意是其次的，但没想到文化反响很大。”梁文道坦诚回答。

　　谈爱

　　曾经是虔诚天主教徒的梁文道与太太相约不要孩子，虽然他是如此地喜欢小孩，“我觉得要怎样爱护好照顾好已经活在这个世界的小孩，比自己生一个小孩还重要。”忙碌的香港和忙碌的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一个新生命的来临，这是对自己的负责，也是对爱情的负责。他说，虽然他曾经戏称自己对很多不同的情感方式突萌兴趣，但每次不过浅尝探索，就此打住。

　　我记得他评价现代婚姻制度的一段话：“现在的婚姻越来越强调是建立在爱情上，而爱情这回事，我们现在对它的看法就是爱情要真诚于自己的感受和自己的自由，而个人的感受和自由其实是可以不断变化的，你可以今天很爱一个男人跟他结婚，说你这辈子跟定他，但谁晓得你这个感受可以维持多久呢？如果你明天就变化了，而你又要忠诚于自己，你需不需要离婚呢？所以建立在爱情上的婚姻有一种潜在的危机。当然我觉得这也不是太大的问题，因为家庭制度从来都不是建立在单对单的固定模式上。人类历史上曾经实施过很多种不同的婚姻制度，如果这种婚姻制度在我们这代人眼中崩溃，我相信还会有其他的婚姻家庭制度取代它。”

　　但于自己而言，梁文道笑道，“我其实是个感情生活很简单的人，我相信自己会从一而终。”

　　在商业电台的后院，梁文道笑道：“这是我们的抽烟室，空气很好。” 但镜头前，他神情瞬时严肃，“很小就不会笑。”他很努力地想假笑一下，但努力失败，我们都放弃了。

　　天色渐暗，树色掩隐，梁文道依然是自己的招牌表情，我想，也许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改变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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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实习编辑：邓碧琴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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