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罗·吉斯比：让娈童犯无所遁形

　　解救受虐女孩

　　2003年11月某个星期天的凌晨五点，侦缉队警官保罗·吉斯比坐在多伦多警察局的办公室里，窗外仍是一片漆黑，整栋大楼悄无声息。他一大早来到办公室，本来是要准备当天早上的升级考试，但一直不能专心温习。不一会儿，他启动电脑，进入“国际刑警情报站”，和世界各地的执法精英连线。

　　吉斯比领导的侦缉队专职打击侵犯儿童案，是全球最大，也是最成功的此类单位之一。此时，他一张张翻看一位英国警察上传的450张图片，不禁倒抽一口气：一个大概五、六岁的小女孩身上，被涂上“我是贱人，杀了我吧!”等不堪入目的字眼，还有她被人用猎刀恐吓、殴打、甚至强暴的图片。

　　这是吉斯比看过最暴力、最惨不忍睹的照片。女孩被关在笼里的那一张，更令他血脉贲张：她全身赤裸，蜷曲在一个小小的白色塑料狗笼里面，哭泣的脸庞占了画面大部分，嘴角无助地下垂着，一对棕色大眼睛露出惊惧的神色。

　　星期一早上，吉斯比把女孩的照片分发给六名探员。探员们利用图片编辑软件放大照片中的细节，例如游乐场手环、女童军制服上的编号等等。研究过数十条线索之后，有一位探员注意到，一件绿色T恤上的校徽虽然被刻意涂污，但有一小块还看得到。他们认定这个女孩就读于北卡罗莱纳州某两所学校之一，再将两所学校的校徽进行对比，发现正是其中的一所。

　　吉斯比马上联络了美国联邦调查局。联邦探员拿着女孩的照片去找该学校校长确认，校长一眼就认出了她;不过，那个女孩那天请病假没到校。几分钟后，探员根据学校提供的地址，找到了正在屋外骑脚踏车的那名女孩。联邦探员救出了女孩，逮捕了屋内一名女孩的男性亲属，同时查扣了五部电脑，那些电脑里面存有嫌犯收集了15年的儿童色情图片，除此之外，探员们发现并带走了一些摄影设备、武器、两个狗笼、一件女童军制服及其他证物。消息传来，多伦多警察局内欢声雷动，大家雀跃不已。这一次侦缉队只花了36个小时就找到了受害人，创下新纪录。

　　事后调查得知，那嫌犯是一个软件开发商，在所居住的社区中居然口碑颇佳。可是事实上，他堪称有史以来最邪恶的娈童癖者之一。他是某线上儿童色情团体的会员，这个团体专门拍摄与观看13岁以下儿童受性虐待、性侵犯、处于极度痛苦中的影像。被捕之前，嫌犯刚刚强暴了另一名三个月大男婴，他还雇用了一个娈童癖者，计划几个星期后杀害自己的太太。吉斯比和联邦调查局的及时调查避免了一场家庭惨剧的发生。

　　一步一步壮大队伍

　　吉斯比的侦辑队六年前成立，最初只有5名探员，没有电脑，更别谈上网了。“当时什么都要自己想办法。”吉斯比这样说。那时候他有时在家里上网，有时跑到其他部门借用电脑。为了宣传他们的工作，他到处演讲，一家电脑公司向侦缉队捐赠了几台电脑。

　　侦缉队成立的第一年只逮捕了10名罪犯。2001年，吉斯比当时的长官嘉里·艾略斯接获上级指示，要求确实了解一下这个单位的“绩效问题”，考虑是否须裁撤。吉斯比将一张光碟塞进艾略斯的光碟机里，说：“想裁掉我们，先看看这个再说。”

　　艾略斯只看了一张图片。结果，他不但没有裁掉侦辑队，还大力支持吉斯比。2002年，侦缉队获得省政府资助210亿加元(约190万美元)，用来启用更多的人手、添购电脑，还派侦缉探员到国际刑警组织等机构学习。侦缉队的工作绩效开始明显好转，2004年，他们共逮捕了37人，查获超过300万张图片。

　　现在侦缉队共有17名成员。罗利·海吉特是名资深警察，专门负责查访犯人周遭可能的受害者;史考特·帕切斯本来是搜捕专家，他在网上假装只有十二、三岁的少年，在线上和可能的嫌犯聊天;28岁的约翰·梅纳德刚当了爸爸，是团队里的“超级卧底”，吉斯比看中他的机灵和电脑才能，梅纳德能装成彻头彻尾的娈童癖，进入隐密的新闻族群或聊天室，取得最不堪入目的图片。麦葛瑞和华伦·布玛两人，则是图片背景分析专家，为了找出受害者，他们会锲而不舍追查图片上出现的某砖块的制造厂，或是研究某品种荷兰榆松的生长区域。

　　某个周末的上午，帕切斯探员假装成一个小女孩进入一个名为“加拿大”的网路聊天室。几秒钟后，有个陌生人询问他的“年龄、性别、位置”，帕切斯写道：“12，女，多伦多。”他共有5个不同的小孩身份，每个假身份的性格和背景，都放在资料夹内，好提醒自己。

　　另一个即时讯息的视窗跳出来，是帕切斯“好友名单”内的人传送过来的。他自称三十多岁，住在加州，特别注意图片或录像的东西，可能是尾“大鱼”，所以帕切斯决定和他保持交谈。现在，他们已经线上“交往”了五个多月，帕切斯希望这个男人尽快提出见面的要求。

　　这个男人写道：“买了网络摄影机吗?”不久，他又追问：“你有穿睡裤吗?”这名罪犯终于快要“上钩”了。

　　以科技对抗科技

　　娈童癖者都藏匿于网络世界里，他们互相“交流”虐童的方法，并买卖或交换几百万张他们拍的照片和影像。网络技术日新月异，给侦缉队的工作带来很大挑战。2003年的某一天，吉斯比写了一封电子邮件给比尔·盖兹，毫不客气地数落他：网络助长儿童色情扩张，让罪犯更容易躲过侦察，而警察只能在后面苦苦追赶。他写道：“我感到泄气，需要协助。”这封信受到比尔·盖兹的很大重视，短短几周内，微软公司就开始研发“儿童侵犯追踪系统”，这套追踪系统可搜寻并交换各种关于罪犯和受害者的加密资讯，并配备先进的社交网络分析功能，找出进行非法活动的可疑人物，让罪犯无所遁形，协助警方抓到许多罪犯。

　　系统开发出来后，先是和吉斯比的团队合作，后来加拿大皇家骑警队也参与其中。吉斯比的梦想，是希望有一天把这系统推广到发展中国家，让他们也有能力查缉涉及儿童色情的性观光产业。

　　现在，吉斯比正在架设一个公共网站，上面将分开一些经电脑处理、遮盖受害者面孔的照片。他手下的探员则正在研究有声档案的解析，寻找声音线索。

　　动力来自正义

　　从事这项工作，吉斯比的压力非常沉重，家人是他最重要的精神支柱。他有几个孩子，太太也是多伦多的警官，在警察学院教授有关虐待儿童的课程。

　　吉斯比对这项工作的积极态度，遭到不少非议。他知道，他需要大众的支持，因此，他对媒体采取了开放政策，但执法界又有些人因此批评他泄露了太多调查机密。吉斯比曾希望能公开受害者的样貌，以便找到他们，这个建议受到心理学家和社工团体大肆抨击。另外还有人批评，身为地区警察，不该拿市政府的钱去侦查国外案件。吉斯比的团队曾经辨识及援救了84名国外儿童受害者，其中约有一半来自多伦多。他明确表示：“不管是我的孩子，还是其他人的，都是我们的孩子;我看不出有什么区别。”

　　但压力总是寸步不离。那次北卡罗莱纳州的救援行动虽然成功逮捕罪犯，但是案情细节，包括受害小女孩的名字以及她所受过的苦都渐渐曝光，吉斯比和同僚心里都非常难过，因为他们明白，这个小女孩像许多受害者一样，在事件中受创太深，无法告诉别人内心的痛苦(该名娈童犯已被判有期徒刑100年)。

　　救援行动一年后，吉斯比收到一张卡片，是那个受害男婴的妈妈寄来的，上面写着：“感激不尽。”对吉斯比来说这张卡片真是一个莫大的鼓励。

　　吉斯比会想起那蜷曲笼子内的女孩，说：“她或许成为出色的科学家或政治家;有一天，我会读到她的消息，说不定她能改变全世界。”

（责任编辑：滕芸）

39健康网(www.39.net)专稿，未经书面授权请勿转载。